我沉没

看到了梦中的故乡，从此魂牵梦萦。

——题记

三毛说，当她第一眼在画册上看到沙漠时，她就有看到故乡的冲动。

你曾经想象过这样一个画面吗？

在我的脚下是坚硬的土地，上面只有斑斑驳驳的黄草，星星点点。然后我从这里开始眺望远方，是无穷尽的一片土地。可是当我抬头仰望时，我可以看到巍峨的雪山，与天空接壤。当我一直走，一直走，走到悬崖边，俯视，下面是滔滔的江水，奔流不息。它很美，但是与其说它美丽，不如说它惊心动魄、凄凉悲壮。

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，我就开始向往这样的故乡。它有突兀的岩石，有平坦的土地，有无尽流水，但是流水翻腾。它往往背负着忧愁——或许有无数的人在这里跳江，或许有无数的人在这里不慎摔落，而且往往，这里荒芜、贫瘠、困苦。但这里就像一个让人心碎的微笑，让我恋恋不舍地爱上。

居住在莫大的城市里，只有立交桥上，才有那种相仿的感觉。可是立交桥上往下望时，是车水马龙，不是翻滚的流水，我也不可能躺在立交桥上感受土地的温润或是坚硬。更重要的是，我要小心翼翼地走着，注意着我学生的形象，用规矩的言行来证明我的正常。而在那个故乡，即便我坐在悬崖上，都没有人可以反对，而不是坐在冰冷的栏杆上，让别人说我轻生。

即使生命有可能一开始，就是供人糟蹋的。

在那个故乡上，我要建造一座坚硬的房子，它要有三层，要有一个大大的露台，用木板做，而且是香檀木。它要建得很小，第一层是我的客厅，第二层是客房，第三层是我的卧事和书房，仅此而已。它每天沐浴在阳光下，旁边或许有零零星星的两三幢房子，这不重要。当我没有食物的时候，我就去旁边的小镇，走上青石板，去买自己喜欢的东西。我会有很多朋友，有本地人也有游客或者是艺术家，我会和他们一起，在我的故乡住下来，就这样，一生不变。

我曾经听过这样的一首诗，名字叫做《距离》，其中有这样一句：

永别了啊

孤立在高高的山瘠上的你

如果从开始就是一种

错误那么为什么

为什么它会错得那样的美丽

作者是穆伦·席连勃（席慕蓉）。

我想，或许我的故乡、我的生活本来就是一种错误，但是它错得美丽，也值得。

2004年8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