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阵地甘汁

六点钟,越军一阵猛烈的炮火弹雨,战壕里爬起来两个人——排长和我。我看着肩头渗血的排长。我顾不上其他战友的尸体,背上排长拎起85枪向芭蕉林隐匿。急穿入芭蕉林我放下排长蹲在地上残喘着,瞪圆了眼睛警戒着四周。望着硕大的芭蕉叶心情好多了,绿叶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味,若不是战争,这里真是个最美的旅游胜地。

阵地甘汁

芭蕉叶碧绿如涂,最长可达3米,宽40厘米,呈椭圆形,有粗大的主脉,两侧具平行脉,叶中间有芭蕉花是红褐色的,躲藏在透光的芭蕉叶下面是一种安静的享受。

排长欠起身子发出微弱的声音:“大宽,想喝水。”我摸出屁股后面的军壶,空空的军壶不知什么时候被打了一个洞,里面的水全漏光了。

我抱起排长垫在自己的手臂上,满是泥土的脸,嘴唇惨白:“排长,你等着我去找水。”我把85放入排长的怀中,我折了一枝芭蕉叶,弯卷着做成一个漏斗,我寻觅抖动有露珠的叶片,让露珠滑入漏斗里,不一会儿,我囤了半拳晶莹剔透的露珠水。

在排长眼前晃晃露珠水,摘下排长的钢盔挂在芭蕉叶的枝节上,排长仰面双手握着我的手腕喝起来。

突然,“砰”一声闷响,芭蕉叶上的钢盔被打掉了,我抱着排长就势一滚,“砰”,我向射击点还了一枪,我知道那一枪没打中,只能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。我们屏住呼吸静观芭蕉林的每一片树叶,哗啦啦,哗啦啦……芭蕉叶片的碰撞声,越来越远,越军不知什么原因走开了,可能是他以为这里有埋伏。从地上拾起那顶钢盔,钢盔上的五星被射穿了一个洞,我忽然醒悟是那点红色引起了越军狙击手的注意,成了狙击手的标靶,在茂密芭蕉林到处都是的碧绿色,红领章和红色的帽微是那么地耀眼。我扯掉自己和排长颔口上的两片红旗,摘下钢盔把帽徽涂成了绿色。后来师部下达紧急命令,红色一律禁忌。

我们背靠背坐在芭蕉林下,排长摸出一支烟,他笑着看我,脸上的尘粒往下掉,我摇摇头,他知道我从不吸烟。他把烟嚼在嘴巴里像吃口香糖一样盯着我看。我仔细研究排长钢盔上的洞。

洞是SVD狙击步枪打的。

SVD狙击步枪是前苏联在1963年由德拉戈诺夫设计的狙击步枪,这种枪射程可达1300米,有效射程600米,瞄准镜上有光源和电池,夜间可以照亮分划板,有当时最先进的光学瞄准镜和夜视瞄准镜,这种枪唯一的缺点就是重量4.3kg,移动缓慢,SVD的枪托大部分都镂空,是为了减轻重量。

而我手里的是85式狙击枪,是仿制苏联德拉戈诺夫的狙击枪,有效射程1000米,全枪重只有3.8kg,而且还可以带刺刀,全枪长1368mm。如果说打移动射击和近体战我是绝对占优势的。

“大宽,你听说过歌剧《红嫂》的故事吗?”排长问。

“没听过,是什么故事?”

“有时间,我讲给你听吧!”

“现在就有时间,你说说吧!”我急切地问。

“改日吧!说点别的吧!”

“大宽,女朋友怎么样?”排长问。

“还可以,在家种麦子,有五亩地,来信说晒黑了。”

“排长,嫂子玉红怎么样?听说也来前线了。”

“是啊!她知道我来前线后,也申请到抢救组,她们抢救组有四个人,组长是张营长的家属——江华。儿子刚出生六个月,还没过哺母乳期就扔给父母了,听说前线伤员很多,江华第一个报名奔赴前线阵地。玉红和她关系很好,来信说这几天换防可能要路过阵地。大宽,休息一会儿,从后山撤退。”

中午,麻栗坡的太阳火辣辣暴晒,我和排长沿着斜坡走在焦土中,墨色的岩浆石奇形怪状,远远望去一片石海,我暗暗称奇,这里是狙击手最好的藏匿地方。我解开武装带,斜挎在肩膀上,摘下钢盔头脑清醒了很多,后背腋下已经湿透了,泯了一下干裂的嘴唇。排长拿出望远镜环视四周仔细观察,我欣然发现一块光秃秃岩石,有木凳那样大,靠着一块巨石,巨石被岁月打磨得光彩照人,两侧刀切一样的,真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,倘若坐上后再往后一躺真是天然的安乐椅。我欣喜若狂地向石凳走去准备坐下,排长猛然向我大喊:“大宽,小心!”一个前扑把我撞倒,我满脸泥土地看着排长迷惑不解。

排长从石缝中爬起来急躁地看着我:“我刚刚观察了地形,这里乱石诡异,虽没有越军的影子,但这里一定是个雷区,越军不在这里把守,一定在这里埋藏了大量地雷。我也看到了那个怪石头,最下面堆起来的是新黄土,这下面肯定有地雷。”

排长猫下身趴在地上向石头匍匐,他从腰间抽出刺刀,慢慢支起石块,果然不出所料,一盘“定向雷”在下面,排长小心地挖着泥土排雷,他看到影子里的我束手无策:“大宽,离我远点,趴在地上。”

“轰隆”一声。

我呼地跃起,惊恐高喊:“排长……”

排长一脸泥土地硝烟中走出来,牙齿白白的。

排长原是工兵连出身的,对雷区有一些经验,他用刺刀做探针巧妙走出了雷区。我们对坐在焦土中,拿出有些体温的压缩干粮充饥,排长说:“尽管越军设置的地雷不规则,但都进行了标示,以不妨碍分队出击、反冲击、特工分队的侦察和袭击,以及阵地巡逻等行动。只要注意观察,摸清规律,是能够发现越军布雷区域的。”

为了对付越军,我军在山上也埋了大量的地雷。

褐色岩石上一只身上有条纹的红蚂蚁爬上来,这只蚂蚁足有30mm长,后腿支地两对前爪竖起分泌一些液体在头部搓洗,弯曲的触角伸到嘴巴里梳洗着,这种完全变态的昆虫也要在这片焦土中觅食,真是同情它们。岩石缝隙处有个蚂蚁洞,从外部看有蜂窝那样大,这个独特的蚁穴外观精巧,一层层梯田围墙。蚂蚁是建筑专家,它们的蚁窝牢固,舒服,且四通八达;一旦它们的窝废除后,就被其他的动物当成自己的安乐窝了。

“对面的峭壁有人影在闪动。”排长从望远镜里和我说。

“从服装上看是越军。”

我从准星内也看到了这一个排的越军,他们向峡谷间的木桥走过来,前两位越军脖颈上挂着冲锋枪,一个位士兵右臂上缠绕着一条眼镜蛇,吐着红舌头。

“大宽!准备打狙击。”排长悄悄说。

“是!”

排长忽然下令:“打那个军官?”

“砰”,85特有的闷响,越军官眉心上穿了一个窟窿,猛地向后一仰,倒在桥上。其他几名士兵一愣神,嘴里“叽哩哇啦”说着越语,我想他们一定在说:“狙击手,狙击手……”

“叭”,排长手里的五四打中了拿蛇的士兵,越兵趴在桥柱上,“唰”一下越军手臂上的蛇窜入水中。余下的几名士兵不敢往前走,纷纷跳入桥下齐腰深的浑水中,他们胡乱开着枪趟着水向前跑。越军从腰下掏出手雷扔了过来,手雷冒着浓烟呼啸着抛物线飞过来。说时迟那时快,我半蹲在凹石下。“砰”,手雷在空中爆炸,打飞弹是我的看家本领。那几名越军疯狂向前冲过来,水流阻力使他们跑不快,他们密集的子弹向我压过来,我躲在凹面下抬不起头来,只得和排长急急寻视转移的地点。

“轰隆,轰隆……”越军的几声大叫,我们探出头来观察,越军血肉尸体漂浮水面上。他们踩响了水下的地雷,我和排长四目相对,暗暗流露出胜利的喜色。

我收起85,退出子弹,整理枪械,排长哼着小调走到河边打扫战场。

突然,草丛里“呼”地蹿出一条碗口粗的花纹眼镜蛇,足有三米多长,照着排长的腿部就是一口,排长疼得侧卧在草丛里。眼镜蛇竖起身子半米多高,花纹的蛇头,蓝蓝的方块眼,“呲呲……”吐出一股腥臭黏液,正好喷在排长的眼睛上。排长“啊”一声,我听到声音跑过来,来不及装子弹,卡上刺刀扎了过去,眼镜蛇发出“嘶嘶呲呲”声音向河边逃窜。我抓住这个时间差,以最快速度推子弹上膛,“砰”,眼镜蛇被我打中了蛇头,那家伙在草丛中来回翻滚着白肚皮,不动了。

“哒,哒哒哒……”一阵机枪扫射开道。我清楚知道不远处还有越军。

我用刺刀割开排长腿部咬伤,挤出污血,撕开急救包胡乱包扎他的眼睛。我架起排长向丛林一瘸一拐走去。

“别动!举起手来,把枪放在地上。”一个声音怒吼。

我想完了,我们成了越军的俘虏,我慢慢放下八五枪轻轻转身,准备拉响胸前的引弹与越军同归于尽。我想向排长使个眼色,他没有力气抬头来看我,头使劲向下低垂着,右手向下伸向口袋,我清楚知道他的口袋里藏着那把子弹上膛的五四手枪。

“姜国臣!”一个女人的声音。

我们睁大眼睛,排长的妻子方玉红一下子扑上来,抱住排长惊叫起来。

“怎么会搞成这样?怎么搞的?”玉红呜呜咽咽哭着。

“哒,哒哒,哒哒哒……”又是一阵机枪猛烈扫射。

江华跑过来一拍玉红的肩膀,“快快,我们先撤到刚才路过的山洞里。”江华和玉红把排长架在肩上,快速向后退隐却,脚步轻快无声。

我和两名战士断后警戒着四周。

这是一个天然石洞,坐落在半山腰,因为是“凹”字型的,从峰顶看不见这个石洞,从山下也很难看见这个洞穴,因为有茂密的绿色植物遮掩,这里易守难攻,是天然的绝佳打狙击的隐藏点。我们六个摸索着进入洞中,一股阴暗潮湿的霉味扑鼻而来,洞深十几米而且没有光线,脚下是沉积多年的黄土,洞口前有半米宽的小道,这是一个枯洞。

江华和玉红让排长平躺在焦土上,排长浑身开始抽搐,发白的嘴唇颤抖着,发出微弱的声音:“玉红!喝水!”方玉红慌忙解开水壶使劲倒空,水壶嘴没有滴下一滴水,她看看其他的战友,大伙都解下水壶,四支橄榄绿的水壶都没有水了。

拯救组的中士抓起两支军壶向洞口冲去,玉红拔出手枪尾随出来。

“砰,砰”,两声枪响,中士和玉红倒下了。我慌忙拿起望远镜仔细侦察,我清楚越军的狙击手就潜藏在山下的密林中,石洞中的人成了他们的移动标靶。江华和战友把中士和玉红抱进洞中,我在八五的瞄准镜里搜寻每一个疑点。

玉红和中士都是眉心中弹,面对战友的离去,仇恨的我已经没有眼泪。江华把玉红放在自己的腿上轻轻合上了她那黑珍珠似的双眼,拿下了她手中的“五四”,她一拉枪栓退出了子弹,插入挎包里。

排长在深洞的角落里发出:“玉红!玉红!喝水!”

“咔嚓”,抢救组的另一个士兵子弹上膛,向洞口走去。我一把拉住了他躲在洞口岩石后,“砰”一声清脆的响声,子弹打在岩石上擦出一个火星。

江华怒吼:“不能感情用事。”士兵低头在岩石缝隙中哽咽着。

夜里,星星爬上了天空,雾里山谷静悄悄,偶尔飞起一两只蝙蝠,从洞口俯瞰下面墨绿的植物充满了神秘。这里的地形越军不敢轻易进攻,我猜测越军的狙击手一定在黑暗中暗暗地和我对峙着。我紧咬着牙根死攥着八五,我一定要替战友报仇。

“水——”排长还在绝望地喊着。

江华从背包中掏出袖珍手电筒,手电筒上蒙上了红丝绸,打出一片暗红光。红光中映出她齐耳短发的秀气脸颊,红润的肌肤,她的右臂上缠着抢救组的袖标。江华把排长靠在石壁上,她褪下胸前的子弹袋,把前胸贴近了排长,江华轻轻解开军装扣,露出凸起的胸部,撩起白色背心,高高隆起的胸部中间有一条暗红色的乳沟……

一滴一滴的乳汁……滴落在排长的口中。

清晨,一股山风吹过,我打了一个冷颤,几朵新开的“老山兰”格外醒目,突然,我从准星内看到用树叶杂草伪装的影子在向高点移动。我目不转睛盯着目标,距离500米左右,我对准了钢盔下的脖颈,扣动了扳机。那个物体向后一仰,SVD扔了出去。

我们四人相互依偎着走出了石洞。

后来,听说我打死的是越军王牌狙击手——阮铁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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